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网记者 郑芷南 张淑婷
你的旧衣物时你会怎么处理?有人会选择公益捐赠,还有人会选择卖给二手衣回收商。您卖给回收商的二手衣究竟经历了什么,却鲜有人知。
事实上,不少回收的二手衣都会经历一段废弃——回收——粗分拣——细分拣——出口的经历,它将在国外找到新主人,成为“新衣服”。此外,二手衣物的身价也会经历一段跌宕起伏的变化。

从213元降至0.133元
今年年6月,济南市民张美(化名)在一家服装店以213元的价格买了一条M码的白色连衣裙。虽然款式新颖,但有很多衣服的张美很快就把这件只穿了3次的连衣裙遗忘了。今年11月,张美打算将这件连衣裙和其他夏装处理掉。在朋友的推荐下,张美联系了一家二手衣物回收商。
11月13日早上,张美联系的二手衣物回收商刘存辉上门来收衣物。他来自山东德州,以前在北京从事快递工作,因为前不久刚在济南买了房子,所以他辞掉了9年的快递员工作,来到济南开始从事二手衣回收工作。
刘存辉身穿一件绿色工作服,上面写着蓝鲸旧衣回收公司。他告诉记者,“我的货源主要是普通家庭闲置的旧衣和商店处理不了的尾货,其中,家庭闲置旧衣占95%,一个家庭每次能供货60到100斤旧衣。此外,产生旧衣的主要人群从十几岁到六十几岁不等,女性占大多数。”
回收旧衣的过程比较简单,刘存标辉先挑出几件浅色的衣物进行检查,如果衣物出现脏、破、烂、起毛球、有污渍、褪色、染色等情况,就属于不达标衣物,此外,刘存辉不仅回收夏天的旧衣物,他还回收鞋子、包、秋冬装等。其实,回收的二手衣主要分为这四大类,而且,每种衣物都有自己的检测标准,以鞋子为例,如果鞋面出现明显折痕或者明显变色,就属于不达标。
最终,刘存辉以0.2元/斤的价格收购了这批旧衣。“夏衣共80件,达标衣物只有75件,共50斤,价值10元。”刘存辉说。“还有5件衣物存在破损和污渍,无法进行回收。”
直到旧衣物被收走,张美才觉得有些心疼,她说,“我当初花了213元才买下这件连衣裙,而现在只要0.13元,它就归别人所有了,感觉有点亏。”
其实不光是连衣裙,记者在刘存辉的车厢里看到了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旧衣物——有高档的品牌服装还有便宜的地摊货,所有衣物均是以0.2元/斤的价格被收购来的,单件价格跌到了一毛钱左右。

从粗分拣到打包
晚上七点半左右,刘存辉的车停在了济南历城区卧牛山路的一处平房仓库,九月初,他刚把这里租下来。在这个只有五十平的地方,早已堆积了上千斤衣物,然而这只是旧衣物回收的冰山一角。2020年,有业内人士估算,我国每年产生的旧服装在500万~1000万吨 ,人均5公斤左右。某二手交易平台的一项调研结果显示,我国普通家庭每年产生的闲置旧衣服重量就达到了30公斤。
刘存辉告诉记者,他将衣服存放在仓库不仅仅是为了积攒,同时也是为了对它们进行初步加工——粗分拣。“这项工作由我的母亲宋梅(化名)负责。”刘存辉说,“她需要把所有堆放在一起的衣物按照夏装、冬装、鞋子和包进行分类,并且还要在分类过程中,将所有没查出来的不达标衣物进行再度筛选。”
事实上,宋梅进行的只是最简单的粗分拣。还有一些回收商,他们会在粗分拣的基础上,根据衣物的新旧程度,进行深入细分。以那件九成新的连衣裙为例,它不仅会被分进夏装类,还会享受夏装里的“VIP”级待遇——单独打包。这是因为当二手衣物继续流通到下一步时,它的新旧程度直接与价值挂钩,越新的衣服价格会越高。
为了尽快将衣物出售给外贸公司。宋梅每天都要在这个仓库里分拣出两三百斤衣物,她需要用破旧布将分拣好的衣物打包,随后用马克笔标明品类。这些包裹会一直放在仓库中积攒,当重量达到一吨时,刘存辉会联系外贸公司,让他们来将货物拉走。
除了打包好的二手衣,仓库的一角还堆放着不少挑拣出来的未达标衣物。这些衣物大都过于老旧或起球严重。它们虽然无法流通到外贸公司,但也有其他用途——在化工厂里变成化工原料或者成为大棚的保温棉。此外,刘存辉从服装店收集的尾货也并不会流通到外贸公司手中,这些没拆封的新衣服还有更大的价值:它们会被刘存辉捐赠到山区的贫困家庭手中。
外贸公司按吨收购
记者找到枣庄市一家经营出口旧衣物的公司——枣庄市普衣国际经贸有限公司。这家公司的总部在广州,主营旧衣物出口业务枣庄的工厂总面积将近一万平方米,员工一百多人,其中80%是对二手衣进行细分拣的工人。
枣庄市这家公司的货源,主要是刘存辉这样的小型旧衣回收商,直接收购已经粗分拣好的衣物。此外,这家公司也会与一些线上平台合作,例如阿里巴巴和顺丰等。
外贸公司从旧衣回收商手里回收衣物时,计价方式发生了变化,由按斤计价变成了按吨计价。此外,回收时他们会对每个包裹进行重量测试和质量检查。这家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,一般情况下,每个包裹的标准重量为50斤,价格则没有统一标准。事实上,收购价与衣物种类也挂钩,夏衣和鞋子的收购价从5000元/吨到5500元/吨不等,而冬衣价格从500元/吨到1000元/吨。作为夏装里的“VIP”客户,那件白色连衣裙以大约1.83元的价格被卖掉,翻了近14倍。
车间主任张鹏对旧衣物再一次进行了质检。记者了解到,质检一般需要两小时,全部达标后,叉车将旧衣物送入了细分拣车间。在这个车间里,共有18条流水线,每5位分拣员和1位投放衣物的工作人员组成一个分拣小组,他们的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,工作就是将粗分拣过的衣物,按照性别和种类进行更精致的分类,例如,那件连衣裙将按照夏装——女性——九成新——连衣裙的规则分到连衣裙“专场”。
这些经过细分拣的旧衣物还会经过打包,变成一个个“豆腐块”,接下来,它们会被运往非洲多地,此外,东南亚的越南和中东等国家也是二手衣主要的进口国家。
张鹏告诉记者,“每年,从我们公司出口的旧衣物能达1.2万吨,出口额为六千多万元。”据有关资料显示,近几年我国的旧衣物回收市场规模基本上在300-400亿之间,如果再加上分类、整理、二次加工销售等环节,那么这其中的商业价值就更加可观,每年能带来上千亿的销售产值。
价格翻了近两百倍
记者了解到,二手衣的出口价格是按吨计算的。每吨衣物会根据客户要求进行配重和搭配,例如:一吨货物中即有短裙、衬衫,还可能会有牛仔裤和卫衣。由于不同款的衣物在国外受欢迎的程度不同,因此出口价也不同。
为了保证二手衣购买者的健康安全,一般出口的二手衣还要经历消菌杀毒环节。在国内,有些外贸公司会在旧衣物出口前就完成消菌杀毒工作,还有一些外贸公司会把消菌杀毒工作交给国外客户。消杀一般使用熏蒸的方式,事实上,二手服装本身是不用做熏蒸。但由于许多进口二手衣的国家有不同的清关要求,他们在清关时要求发货商提供一份检测报告,叫做COC(PVOC)认证。这份证书需要发货商向本国海关提供健康证(健康声明)和熏蒸证书。如果拿不到这个证书,发货商达到目的港后将需要支付高昂的罚金。
当二手衣抵达非洲后,二手衣进口商会将装满衣物的“豆腐块”转手卖给批发商,批发商会继续卖给零售商,在这个过程中,所有衣物都像盲盒一样,没人知道自己拿到的是什么样子和款式。有些零售商为了拿到热销的牛仔裤和衬衫,还会在包装上戳个洞偷看。
不仅如此,二手衣的价格一直是按包裹计算,而一旦成为卖品,它们才会按件计价。例如,那件九成新的热销连衣裙,在当地可以卖出3美元的价格,价格比最初的0.13元翻了上百倍。
虽然价格翻了上百倍,但真正能运到非洲客户手里的衣物并不多。现在,疫情成了阻碍国内出口的重要原因。“工厂的仓库几乎被准备出口的二手衣填满了,”张鹏曾说,“由于出口船只减少,仓位供不应求,单个货柜的价格从一千多美元飙升至一万多美元,运输费一度超过货价,外国客商纷纷推迟了交货日期,旧衣物只能暂时存放在仓库里。”
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网编辑 徐晓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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